“平凡诗人”凯斯卡特摄影作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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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凯斯卡特如今算是获得广泛认可的摄影师了,除了拍照,他对摄影理论也颇有研究,关于黑白摄影的8本专著足以说明这点。

  洛杉矶时报称他为“平凡中的诗人”,凯斯卡特的作品总会给人留下深刻印象,那种特别的、迷一般的摄影作品在美国、欧洲、拉丁美洲广泛展出。很多被当地展馆作为永久藏品保存。

  凯斯卡特对童年的这一幕记忆犹新——深夜,妈妈站在泛着橙黄色灯光的水槽旁忙些什么,他试图踮脚看清水槽里到底是什么东西,最后,发现了一件奇妙的事情,水槽里相纸上逐渐出现了清晰的影子,对凯斯卡特来说,这一天他永远不会在记忆里抹去。

  在凯斯还在学前班的时候,他父亲去世了,对凯斯的母亲来说,教会给的生活费不足以养活这个家庭。这个之前受过摄影教育的女性义无反顾地重操旧业,这是她唯一可以用来养家糊口的方法了——她开了一家照相馆,给孩子们拍照,儿童摄影是她的长处。在周末忙的时候,一天她要给60个孩子拍照,夜深人静后还要呆在由厨房改造成的临时暗室中冲印5×7黑白照片。这很苦,但这个女人从来没对此抱怨过,对丈夫什么都不留地离去她毫无怨言,只是默默地支撑着这个残缺的家庭。

  凯斯妈妈的摄影点生意日渐红火,而凯斯各方面也都在进步——他在当地大学拿了经济学位,同时成为了妈妈的助手。一次,在妈妈为一个带着草帽手挽着一篮子小猫的小女孩拍照时,这本是一件例行公事的拍照行为,凯斯发现了一些不同的地方——是的,光线,他第一次发现了光线,每天都见的光线原来如此有魅力,光线映出小女孩的轮廓,向四周扩散开来……

  就在那天下午,小凯斯迫不及待地借用妈妈的相机出去拍照了,自然,像所有初次拍照的新手一样,他的照片惨不忍睹。然而凯斯妈妈却仍然能从中找到亮点来鼓励他:比如“这张照片角度不错、你的眼光很特别”等等。凯斯从此迷上了摄影,他搜集所有摄影书籍上的画面,并模仿它们。他旁听镇上摄影器材店中所有人的谈天内容。后来他遇到了雕塑家卡吉尔,作为他的朋友和老师,卡吉尔把自己所有关于摄影的书都借给凯斯看,并与他探讨空间与形体,关于怎么在二维空间展现三维空间的问题,引起了他的思索。一天,卡吉尔把一本“亨利 卡迪埃 布列松”的“关键性瞬间”交到凯斯手上,这本书大大拓宽了凯斯的视野,也影响了他正在形成的摄影观念,他意识到原来摄影也可以成为像雕刻和绘画一样的艺术,从此一个念头也在他心底逐渐坚定——他要做一个艺术家!

  他开始像妈妈一样经常使用家里厨房改造而成的暗房,他犯了几乎所有可能会犯的错误,在这些错误中他学到了杂志和指导书上没有的东西,逐渐积累起自己的一套方法来,摄影成了他生活中最重要的东西。当然,和妈妈进行两年一次的环美旅行也是他所热衷的,他们为各地的小孩子拍照,他负责在妈妈拍照时扮小丑来逗乐小孩。

  那时,他还从来没看到过大幅的黑白作品,于是凯斯毅然卖掉自己的自行车换来一张到纽约的灰狗长途客车票,他踏上了去纽约的旅途,在纽约,他每天徜徉于现代艺术博物馆(moma)各大师的作品前:安塞尔 亚当斯,阿尔弗雷德 斯蒂格里茨、爱德华 韦斯顿、尤金·阿杰,当然,还有他心目中的英雄:亨利 卡迪埃 布列松。当时博物馆正在进行保罗-斯特兰德作品展,这位凯斯之前从来没听说过的摄影师作品深深震撼了他,它们深沉而富有质感,似乎在凝思。虽然是黑白作品却如彩色作品一般丰富。而这些都是保罗看世界的私人视点,而这点对于凯斯来说却难以做到。这对一个生长在东得克萨斯州,只有从书籍上单方面地了解外面摄影世界的人来说的确很困难。

  所谓,你在寻找的东西其实也在找你,一旦出现就一定不要错过。凯斯在帕特里夏车站看到帕特的第一眼,他就意识到,这个女人是他的另一半!这是一个聪明有礼、充满理想又善于谈吐的女子。而且和凯西一样,她从来不惧怕工作。
当凯西为一些日常琐碎的婚礼、广告、人像商业拍摄占据了大部分时间而无法做自己的事情发愁,甚至想要放弃的时候,帕特总是在鼓励他,坚持拍摄,你一定能实现自己的梦想。凯斯成为了一个摄影师,但他明白,自己现在所做的不过是对前人成果的重复再现而已,他还没有找到自己的视角!

  之后有两件事影响了凯斯。一次他在墨西哥路过一个墓地,对墓地的照片他已拍得太多,这种题材的作品基本上每个摄影师都有几幅,这丝毫不能激起他大脑里的兴奋,忽然他注意到墓地的树上挂了些褴褛的彩色飘带正在风中摇曳。这在他看来多像一些挣扎着打斗的灵魂啊!于是他举起了相机,记录了这一场面,在它看来,这已超出了纯粹的记录,而具有了某些象征意义。

  他就这样一直拍了15分钟,此时已经不在乎照片质量拍得如何了!他知道,自己似乎已经一只脚踏进了摄影的大门!从此以后,事物本身不再对他具有吸引力,他总是试图寻求事物后面的含义,发现事物的秘密不光在于自己的智力,更重要的是对这些事物下意识的共鸣。

  就是这一次,他体会到了如何发现自己的视角的奥秘,他懂得了怎么去发现,但仍然费解于在何处发现。随后在一次电影节上他得到了启示!

  在加尔维斯顿(美国德克萨斯州东南部一港口城市)电影节上,当凯斯正在一个乏味的讲座上昏昏欲睡时,一位叫霍顿的人开始演讲,霍顿说到,当自己还是一个孩子时,就渴望成为艺术家,大人告诉他,要成为艺术家得先了解前人的历史和成就,凯斯心想,没错,我也这么认为。霍顿继续他的发言:“随后,你得做出反映自己时代的东西来。”凯斯想“这也没错,大家都是这么想的。”随后霍顿又说“但对我来说,前两者都不够,对我而言,我应该属于某个地方”。听到这句话,凯斯激动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,“属于某个地方!”,他之前怎么从来没这样想过呢?之前有的只是盲目的空想,想穿过大海到陌生的地方一定能拍到非同寻常的照片!现在,他意识到自己脚下的土地就是世界上最奇异的土地,他第一次清晰地感到自己的心跳。

  这次经历给了凯斯很大的启发,从此,他把目光投向了平常生活,用自己15年来学习的摄影技术展现这些平常生活。

  他开始随时准备给自己惊讶了,眼中的世界似乎也开始变得顺从起来。处处都变得可能发生奇迹,背景幕布上的苍蝇,扭曲的电线,用水管给草坪浇水的老妇,所有事物在他的镜头面前,都变得平等。他的视角是具有民主性的,所有事物没有阶层档次之分,对他来说,一个人,一只动物,一棵树或是水中的一个微小反光都是宏大交响曲中的同等重要元素。他第一次有了真正摄影师的感觉!

  在凯斯和帕特十周年结婚纪念日的时候,他们计划游历德克萨斯州的100个小镇,每个小镇都有一个简单易记的名字。为每一个经过的小镇拍照。有的小镇没有旅馆、有时甚至连快餐店都没有,根本没时间仔细构图调整。他们总是到达一个小镇,然后找自己感兴趣的东西拍照,无论光线是否允许,只是拍照。然后接着赶往下一个小镇,这次的经历让凯斯尝试了以前从没尝试过的用光经历。他在这种经历中找到了创造的自由感觉。也同样增强了信心。他知道自己现在可以在任何时刻,任何地点,任何环境下面从自己的角度上去拍照。1998年,这些作品发表在凯斯的第一本著作“不确定的蓝”上面。妻子帕特为这些照片配上了散文诗一般的文字注释。

  几年后,1992年凯斯发表了他最著名的作品集“萤火虫”,这是描述两个位于小溪尽头的男孩的摄影作品集,他们正入神地看着捧在手里罐子里的萤火虫,在夏日傍晚萤火虫发出魔力般的光芒。这样的画面把我们带入了亲切的童年记忆中。童年对世界充满好奇的感觉又回来了。

赤脚踩在石头上~眼里带着好奇的光芒。我们为此感到激动,这正是艺术带给我们的。

  之后,凯斯卡特开始将作品转向一些更隐私的东西。像他所钟爱的音乐、神话,动物的内在世界,一些你在日长生活中能偶然拾到的如诗一般的细节。这些图片不是让你去观察它,而是让你参与进来,共同体验这种感觉。

  凯斯的很多作品不是在试图揭示我们不知道的东西,而是在试图唤醒一些潜藏在我们记忆深处的情感。每日重复的生活总会抹去我们对这种感觉的记忆,而凯斯试图用这些作品重新让观者找到内在,当我们看到这些作品,可能会情不自禁地说:“嗯,不错!”,随后心里泛起某种敏感的思绪。或许艺术的共性正是这种超越一切时间空间文化阻隔的潜语言吧。

  在凯斯成功地找到了自己的视角之后,他忽然发现,自己已经成名,他的作品在世界各地展览,被争相收购,而且终于,他的作品被和布列松(他心目中的英雄)挂在一起供人欣赏。他任然在努力地找寻着自己的视角,世界的视角。我们在期待,他还能带给我们什么呢?